昨儿晚上白骨殿里亮了一宿灯。
【资料图】
王肖肖躺在棺材里左右睡不着,他听见了敬酒的声音,听见了欢声笑语。
天亮的时候师傅拍拍棺材板把王肖肖叫醒了。
“师傅,怎么这么早啊。”
“早什么,都晌午了。赶紧起来,窦渠的事情没办完呢。趁着天明,咱爷俩去收尾。”
“师傅,我再躺一会儿。就一会儿。”
“哪儿那么一会儿,让你起来就起,不然老子就要动家法了昂。”
“师傅,我腰疼。”
“小屁孩儿,哪儿来的腰。”
“那……师傅,我屁股疼。”
“再不起我打得你屁股疼。”
听到这里王肖肖蹭地从棺材里跳出来。
“诶!师傅!你看我起了……”
“兔崽子……”
起床后王肖肖梳洗打扮,用狮子海狗油摸了摸头顶的发髻。油光锃亮。然后跑到白骨殿给祖师爷爷磕头上香。
姬未又是一身青麻长袍从偏殿里猫腰走出来,依旧是那副獠牙假牙,依旧是那双绿眼珠。
老头在前面带路,抬头看了看张着大嘴的大太阳,从怀襟里掏出一副圆框墨镜戴到鼻梁上。
“师傅,师傅。我也要。”
“给给给……”
王肖肖也戴上墨镜。
出了门,王肖肖看到了在桥头等着拉活儿的父亲。对着父亲招了招手。
他父亲一脸谄媚地对着姬未拱拱手,然后对王肖肖挥挥手目送二人离去。
“呐,徒弟呀。知道我们今天要干什么吗?”
“知道,找血肉和灵魂给两位神仙奶奶上贡。”
“屁。净胡说。我们啊,得去城中看看那些贵人死后的灵魂哪儿去了。昨儿窦渠里我们清理得大差不差,可是这数目跟六月说的还有距离。所以呢,为师觉得这城中猫腻最大。你觉得呢?”
“师傅说是那就是。”
“滑头。”
二人边说边走。路上老头给徒弟买了串牛眼珠糖葫芦,他自己提了一瓶冰镇马尿,准备找个小店喝一杯,大街上可不敢喝,被巡逻的妖精看到就要抓进去蹲班房。
郑巧碰见了一群贵人从一家箱包店里零元购出来。
俩人赶紧让开大路,贴着墙根不敢出大气。
等人群散了,二人到了一家白胖轮胎茶餐厅。老头点了盘一分熟牛欢喜,王肖肖点了一份油焖空军一号和血汗冰可乐。
上了菜王肖肖先把鞋带解开,把里面已经焖烂糊的贵人的脚从鞋里倒进垃圾桶。一点点舔空军一号上面的油。
老头吃饱喝足,用牙签挑着假牙里的毛刺。
“徒弟啊。你可看出来这中城区有何不同啊?”
“师傅,我觉得零元购的贵人比以前多太多了。”
“嗯。还有吗?”
王肖肖抿了一口可乐,“还有就是这些贵人好像不怕街上当差的妖怪了。”
“嗤,这你可看走眼了。这些贵人怎么不怕,不过是仗着当下人多罢了。若是一个人的时候,你看这些妖怪会不会找个由头把贵人给抓住吃了。”
“那……那师傅我觉得这街上的僵尸更多了。”
啪。姬未击掌道,“这就对了。也不枉为师教与你的波拿拿心法。”
老头感慨道,“这群僵尸需要药物才能活下去,可你说他们哪儿来这么多药呢?就算有这么多药,他们又哪儿来那么多大粪去买药呢?”
王肖肖咬着下嘴唇思考着,小声地问,“是那些欲孽之徒放贷?”
老头却不同意,“他们本身就是无家可归的僵尸,怎么会有人傻到放贷给他们。为师觉得……像是纳垢公司的手法。”
“师傅,吃饭的时候别说这恶心的话。”
“为师已经吃完了。”
二人就这么有一聊没一聊,等王肖肖舔干净了空军一号,老头掏出两瓶大粪和一块晒干的粪饼当小费。
其实姬未心中早有定数。不是像是纳垢公司,而肯定是纳垢公司。
这群无家可归的僵尸不断地索取药物,而疫病在他们之中毫无壁垒地进行传播。纳垢公司可以毫无风险地收货信仰和血食。
可是纳垢公司为什么没有收割这群僵尸的灵魂呢?这个疑问也许只有到了啃心大街才能得到解答。
当二人来到了啃心大街的时候,姬未把牛眼泪撒在了王肖肖的墨镜上。
他们俩都看到了半空中不断争斗撕咬的幽魂。
这些幽魂还不时去骚扰过往的行人。
姬未双手合十一跺脚,“祖师爷庇佑平安,以黄仙,灰仙,白仙之名,大宅门!”
他的灵魂腾空而起,王肖肖看到了那个壮汉姬未。
“白仙临我身,披甲是至尊!大宅门!”姬未念着咒语,只见天边飞来一张满是倒刺的披风把他裹住。
那些彼此争斗的幽魂看见香喷喷的人类灵魂顿时罢手,凶悍地朝着他扑了上来。
“看招,龙卷风摧毁停车场!”
姬未好像一个大陀螺转了起来。
那些扑上来的幽魂霎时间变成了点点星光。
“姬未,住手!”一个凶悍的声音从师徒二人身后传来。
姬未停下转动,大喝一声,“定身咒!爱毛不落紫。”
那些幽魂仿佛万年冰雕,姬未转身看着面色冷峻的妖怪差人。“贫道姬未,见过官差大人。”
“你一瓶马尿就喝多了吗?怎敢当中残杀幽魂?”
“哼。我肯定是没有喝多,但是六月城的差人何事变成了恐虐的走狗?”
妖怪差人眯起了眼睛,“我怎会是恐虐的走狗?”
“大人,若不是恐虐之徒,贫道想不出,挑起幽魂争斗的理由。”
“这些僵尸无家可归,恶心至极。死后灵魂献祭更是麻烦。本官让他们自相残杀,有何不妥?”
“是无不妥。但是大人,他们的灵魂献祭可以为六月城挣大粪,而他们自相残杀城主六月大人却一无所获。”
“你这海外来的夯货,拿着鸡毛当令箭。敢管本官的事情?”
姬未嘿嘿一笑,“徒儿,说说恐虐信徒的特征?”
“是,师傅。”王肖肖壮着胆子大喊,“恐虐之徒,肆意妄为,憎恨淫邪,以爆杀与残虐为圣典。喜爱鲜血,享受哀嚎……”
“徒儿啊。就背到这里……所以……长官大人,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吗?”
“本官就是恐虐信徒又如何?这些僵尸不事劳作,传播纳垢福音,以色孽之行过活。本官出于法理不能亲自动手,但他们自相残杀,岂非美事邪?”
听到这里,回到真身的姬未打个响指,“这就对了嘛,恐虐之徒就该直来直去。”
“哼!”差人下巴朝天。
姬未给王肖肖使了个颜色。
王肖肖心领神会,“六月城住因大雪祭祀,血肉与灵魂都出现了短缺。而作恶的幽魂不能用于祭祀,非但不能祭祀,那些幽魂还会让城中的祭品不断减少。所以城主大人联系我师傅帮忙处理此事。你身为六月城官员不为城里做贡献,反而为了自己的乐趣损害城主大人的利益。我师傅可以上告城主,免去你的官职。”
差人越听越气,冷冷地看着王肖肖。什么时候屁大点的小孩都敢这般语气同他讲话了?他左眼睑不停地颤抖,露出一口尖牙。
“你师傅缺德事情干得少吗?要不要我说给你听听?看你还愿不愿跟着这个坏种学习?”
“唉!长官!这就不对了啊。我们就事论事,不要扯其他的。而且我也没真的归罪与你。”姬未笑眯眯地打断了官差的话。
官差深呼吸。重新变得冷静,默默地看着姬未。
姬未微笑道,“你看这样,这些个僵尸。你留着也没什么用。对你城中区治安也是一个风险因素。贫道帮你处理了,而官人你,出一点点,嗯,一点点辛苦费。何如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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